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吹不起空调的空调维修师


2019-3-27 14:29:26

  老赵手一抖,拉上来的钢丝绳没拿稳,一下滑落下去。我们又立即喊老常避让,昏暗的井道里很安静,没有一点回应。

  我们公司专门做电梯维保,其中有一小块电梯安装的业务。安装部也没几个人,一个是老板的弟弟“老五”,一个是安装技术很专业的陈进展,第三个就是老常。

  老五主要是过来监工的。老常不懂电气,机械上也不是很全面,很多地方都是陈进展先给他打个样,让他依葫芦画瓢。有时候活儿大点儿,老五就只能到劳动力市场临时找个人,干一些不需要动脑子的活儿。

  老常就是老五之前在劳动力市场找的,本来想着干完活儿就给他结账走人,但是老常干活儿很下力,人也没什么坏心眼儿,就留下长用,成了我们公司长期的临时工。

  安装部也接不到什么大订单,都是一两台的小活儿,稀稀拉拉的也连不上。没活儿的时候就会让他们到维保部来帮忙。

  2012年的夏天,我在城南一个高档小区驻点维保,老常过来帮忙。每天跟着我给电梯加加油,打扫一下卫生,虽然薪水很低,但是干起活儿来很卖力。

  接触一段时间,我对老常有了初步了解。老常并不老,三十出头,只是长得比较着急。他家在农村,有一个已经出嫁了的姐姐。老常跟父母也没分家,还住在一个院子里。家里本来有五六亩地,又承包了一些,加起来有十几亩。

  一到农忙,老常就会请假回家,秋收了,播种了,灌溉了,一待就是小半月。他有三个孩子,都是男孩儿。三个孩子都在上小学,也相差不几岁。其中两个是超生的,连罚款带上户口,花了四万块钱。

  老常给我看他们的照片,三个孩子站在院子里,各自抱着一个小羊羔。两个大孩子还算干净,最小的那个两行鼻涕,胸前脏兮兮的一。

  那时候老常是工资很低,安装的活是按天算钱,一天150,来维保部帮忙一天100,干一天算一天的钱,一个月只拿三四千块。他随身的包里有个小本本被专门拿来记工,详细记录着某月某日在某某地干了什么活儿。

  老常说,“当然有压力,那能怎么办?人家喝奶粉咱就让他喝稀饭,人家穿名牌咱就穿地摊货,有钱富养,没钱穷养呗。”

  我拿过他的手机,翻看他儿子的照片,作势要选一个,说,“老大不行,老大已经懂事了,老二也不行,太丑,老三还不错,就是太脏了……”

  其实老常也在寻求改变,他发小有几个开货车的,听说很挣钱。过了些日子,老常也请假回家考大货车驾照,很久没有回来,应该是改行了。

  老板在济宁有个当中队长的表弟,很有能量。他就依托表弟在济宁开拓市场,年初拿下一个小项目,十八台电梯。安装的活儿人手不够,就派老常过去驻点维保。

  初夏,我所在的小区合同到期,甲方也没有续约。陈进展开着面包车来给我搬家。他说老板想打济宁市场,弄不好会把你派过去,你要有个心理准备。

  果然,晚上老板找我撸串,给我画了一张大饼,让我去济宁做办事处经理,如果干得好,还给我加薪,年终参与分红。我被说动了,脑子里满是“出任CEO迎娶白富美”的美好画面。

  两天后,老板开车带我去济宁,到了物业办公室见物业经理。老板跟物业经理介绍我,说,“这是小周,我们济宁办事处经理,以后你们两个打交道就多了。”物业经理很热情地过来握手,喊我“周经理”。我顿感前途一片,其事地跟物业经理握手寒暄。

  不一会儿老常推门而入,略显羞涩地跟物业经理打招呼,转而用方言问我们什么时候到的。老板说刚到,把车钥匙给老常,让他带我去宿舍。

  到车上取了行李,老常带我来到宿舍。所谓的宿舍就是一个二层的门头房。老常说这地方比较偏僻,房子不好卖,物业就把门打开先给我们当宿舍了。

  这门头房很大,两层加起来有一百多平,只是还没有装修。水泥地面,墙上的白灰一蹭一身,玻璃上都贴着,空旷的屋里摆着两张上下铺,有一张床铺上吊着蚊帐,离床一米处,有一个开着的电风扇蹲在一个倒扣的乳胶漆桶上,蚊帐被吹得飘摇不定。

  一会儿老板来了,挺着肚子,腋下夹着一只皮包,笑呵呵的。进来环视一下空空当当的大房子,说,“嗯,不错,很凉快,你们先在这里住着,等这边业务发展起来,再租个好房子。”然后从包里拿出三百块钱给我,说一会儿去买床铺盖和生活用品。“我晚上还有应酬,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。”

  老板刚出门,老常就追出去。我听到老常说:“李总,老家麦子快熟了,我得请几天假。”老板说:“行行行,回头儿再说。”

  老伴走后,老常带我到夜市采购。买了床单、枕头等床上用品和脸盆等生活用品,还剩下一百多,老常说要还给老板。我说,“还他做甚?他不缺这点钱。”于是我在网上团购两张自助餐券,和老常一起去吃自助烤肉。

  老常第一次吃自助餐,说一定要吃够本。我想起他考货车驾照的事儿,就问他有没有考过。老常说考了两次才通过,只是正好遇上什么危机,物流的活少了很多,他村里开货车的都失业了,所以他也没找到活儿。

  他频繁地去取餐,我也吃了不少,撑得难受。出门的时候把包掉在地上,弯不下腰,一踢到扶梯入口才不得已捡起来。

  老板的表弟确实有能量,在他的介绍下,又接了百余部电梯。老板在小区里租了个三居室,又在本地招了几个人,正式成立办事处。我们仍然住在原来的门头房里,天气慢慢变冷,老板让人在里面装了个炉子,买了些煤堆在里面。

  招来的人都是新手,没什么经验,出了问题都是我和老常去救火,两个人忙得跟狗一样,加班成了家常便饭。

  有一次和老常更换扶梯的扶手链,我们都没有经验,加上没有专用工具,费了好大的劲才换好,收工时已是晚上十点钟了。老常累得真喊腰痛,第二天直接起不了床,说他的腰“落枕”了,无法动弹。

  按老板的,我们到小区里找那个按摩室。门上贴了张纸条,写着“暂时外出,有事打电线”。按这个电话拨过去,一个大妈朗声说“你等我一刹儿”。

  老常依靠在门上,痛苦不堪。不一会儿,一个中年大妈过来,穿着一个对襟汉衫,写着一个大大的“舞”字,手里拿一把红色的冠扇,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去。

  简单说了说情况,大妈就说这是有“寒气”侵入身体。按她的,我把老常扶上按摩床,让他趴在,脸朝下放在床上的窟窿里。

  大妈卷起袖子,像揉面一样按摩起来,一开始动作幅度小,老常只是在下面哼唧。大妈越来越卖力,刘海垂下来,随着她的身体一下一下摆动。大妈在发出使劲儿的声音,老常在下面隐忍着呻吟。光听这声音,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干什么人的事儿呢。

  过了一会儿,大妈直起身,拿毛巾擦了擦汗,说,“你躺着别动,我再给你做个大动作。”说着,也上了床,一只膝盖跪在床上,另一只膝盖顶在老常的腰上,从后面把老常的两只手拉起,突然一用力儿,伴随着老常杀猪般的嚎叫,他的腰发出咔咔的声音。

  做完这个大动作,大妈也一下放松下来,跳下床整理衣服。我附身去床下窟窿里看老常,酱紫色的脸上布满汗珠,一颗颗汇集到鼻尖落在地板上。我说,“常工,感觉怎么样?”老常非常痛苦地说,“还行。”

  大妈说,“我再给你拔个罐个儿哈,你这身上寒气太重了。”说着,又给吸了几个透明的玻璃罐子。过了十分钟取下火罐,被到虚脱的老常从床上慢慢挨下来。我问老常,“怎么样,好点没有?”他凝重地点点头,没有说话。

  治疗费不多,只花了四十块钱。大妈说,“这是第一个疗程,过两天再来哈,三个疗程差不多就好了。”

  把老常扶回去,老常躺在床上呻吟,说这个娘们弄出来的比原来的痛要痛一百倍,原来的痛已经感觉不到了,现在身上全是她弄出来的痛…还他妈让我去,我死也不去了。”

 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,老常暂时休息。中午回门头房给老常送饭,他瘫痪在床上说不想吃,痛得动不了。我怕老常废了,赶紧送他去医院。

  到了医院拍片,医生说骨头没事儿,就是肌肉拉伤,吃点药休息一周就没事儿了。不知道这肌肉拉伤是修电梯修的还是让按摩的大妈给拉的。

  治疗的钱都是我垫付的,一共花了五百多,老板很不情愿地给报了。吃了药,老常的腰一天天好转,第三天老常就忍着痛上班了。

  老板又接了一个电梯的活儿,小商品城的电梯本来是三层,又加了两层,虽然只加了两层,但是主机和轿厢都要动,主钢丝绳还得换,比新装一台电梯还麻烦。

  老板把陈进展拉来,他和老常两个人负责那两台电梯的。老五因为回老家,没有监工,陈进展和老常每天干得悠闲而清心。

  半个月后,老板在烟台又接了个电梯安装的活儿,这边的活儿还没完,又把陈进展弄到烟台去了。电梯的项目老板交给我和老常,老板又拉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,姓赵,说是新招的安装部经理,给我们打下手。

  我和安装部经理老赵在作业,老常到下面穿绳。老赵五十多岁了,干起活来毛手毛脚,他脚下一拌,把一块木板踢下去,我反手一抓,没抓住,木板直掉下去,我们赶紧喊下面的老常避让。

  电梯一共五根主钢丝绳,穿好一根后再穿另一根,老赵手一抖,拉上来的钢丝绳又没拿稳,一下滑落下去。我们立即喊老常避让,昏暗的井道里很安静,没有一点回应。我的心悬起来,老赵也定住了。

  又喊了几声,老赵赶紧跑出机房,沿着楼梯向下跑,我跟在后面。半上老常怒不可遏地冲上来,目露凶光,骂道:“谁他妈弄下去的?”

  我没搭理他,冲下去追老常,已经不见踪影。打电话也没接。再打,老常接起来,说在二楼餐厅。我到二楼,看到老常独坐在那里看手机。我拍一下他的肩膀,说,“没事吧?”

  老常说:“这么老了,来干什么电梯?出来害人吗?……不行,我要给李总打电话。”说着,给老板拨过去了。

  “李总,赶紧让老赵回去吧,放钢丝绳老往下掉东西,一块木板三米长,五公分厚……还掉下一根刚丝绳来,我家还有三个孩子呢!”

  老赵被调回去了,据说调回去没几天就辞职了。老板又在劳动力市场找来一个小伙子跟我们一起干。由于缺乏经验和现场情况的复杂性,我们并没有如期完成任务,上层分包商急了,自己带人干,把我们赶了出来。老板对我范冰冰和王学兵和老常深感失望,又让我们去做维保的工作。

  后来,老板和他表弟因为“分赃”不均,闹得很不好。他表弟想单干,不让老板插手。表弟的意思是他表哥就是个,没有他罩着,这个公司在济宁根本走不下去。

  老板只好,让他表弟管理办事处。我和老常作为“老板的人”很不受表弟待见,出差补贴也被取消。出任CEO迎娶白富美的美梦也到了头儿,我和老常又回到济南。

  烟台的安装也不顺利,没赚到什么钱。老板改变了策略,安装部把活儿整个包出去让外面的安装队干,只留陈进展一个人做管理。老常调到维保部。

  2014年初,公司陆续给主工涨了工资。老常只象征性地涨了五十块钱,三四年了,连社保都没给他交。

  陈进展分析,老板的意图很明显,安装部没了,老常只能去维保部,他不懂电,做维保也很难独当一面,这个待遇,他愿意干就干,不愿意干就走。

  这话说的没错,老常哪方面都不能独当一面,也没有自己的项目,哪个项目需要了人了,就让老常去帮忙。

  平时没事儿,老常就自动到我的项目靠着。他开始学着看电图,我说你得先学最基础的,就淘了一本《电工基础》给他看。

  一开始他看的很认真,和小学生一样,一笔一画地记笔记,还问我问题。后来越来越难以投入,很多时候看着书就睡着了。他说这书太难了,没意思。后来虽然一直装着这本书,但也没见他看多少。

  春天到了,老常变得很神秘,有时候接个电话,就说有点私事出去一下,问他干什么去也不说。走前跟我交代好,老板如果打电话问,就说他在井道里打扫卫生呢,电话没信号。

  后来老常出去的更频繁了,我说你得跟我说啊,你不说老板问起来我怎么给你兜着。老常这才坦白,他说自己的小舅子在济南安装空调,有时候忙不过来就找他过去帮忙。

  初夏,老常买了一辆没有方向盘助力的面包车。然后开着面包车回家割麦子。再次回来时,直接到公司找老板辞职。老板很高兴,马上让出纳给他结算了工资。

  老常开着面包车到宿舍搬家。他老婆也来了,如果再白一点,再瘦一点,保养得再好一点,应该是个很漂亮的人。我问老常辞职后去干什么,老常说,自己干,去安空调。

  老常辞职后真去装了空调,专门做移机和充氟。大夏天的,好不容易下雨降温,他却在朋友圈埋怨天气太凉快。我回复说:大夏天凉快不好吗,老常说,凉快了活儿少哇。

  老常辞职后,我们又见过三次面。有一次我在网吧里避暑,突然接到老常的电话,问我有空没有,说他接了个5匹的空调安装活儿,让我过去帮着接一下线。

  我顶着烈日骑电瓶车过去,那是在天桥区一个棚户区。老常出来接我,手里拿一把螺丝刀,穿一件汗湿的枣红色体恤,两个短袖处因为频繁的擦汗弄得又脏又湿。

  老常说现在“创城”,不让露天烧烤,这家店老板就开辟了这个院子,在室内烧烤。店老板买了个二手空调,让老常过来给他装上,小空调插上电就行,但大空调是三相电,他怕接错线,就找我来看看。

  到了院子里,我见到老常的老婆,也满头是汗,衣着只比老常干净一点。他老婆帮扶着梯子,我们上到房顶。房顶上蹲着一个两米见方的室外机。

  我也没弄过空调线,拆开机箱盖看,有接线图,按接线图接好线。想送电试试,店主说电源还没过来,让下午再试,试好了再结账。老常让他媳妇在店里等,我和他开车去灯具城附近一个小区充氟。

  在车上,老常也不开空调,车里热得像个烤箱。到灯具城附近,打电话找到那个小区。一个南方小个子把我们引到三楼。小个子说空调坏了,问我们会不会修。老常说,我们不修,只是安装移机和充氟。

  小个子打了两通电话,又是找房东,又是找居委会。说着说着突然崩溃了,把电话一下摔在茶几上,用南方话骂起人来。我和老常都吓了一跳,默默地走了。

  空调个头太大,老常两口子弄不下来。这里有好几台空调,找了好几家来干。隔壁几个小伙子,人多,两个人在下面,两个人在,用绳子直接把空调递下去了,很省劲。

  我们这边没有大绳,只能费劲地把室外机拆下来拉进室内,又把两台机器从三楼抬下去。我跟老常在前面抬重的那头,他媳妇在后面抬轻的那头。到一楼,室外机不用向墙上固定,直接蹲在地上就行。我说有事先走,老常说有空再请我吃饭。

  整个夏天过去了,中秋节那天,老常得知我因为值班没有回家,约我吃饭。我一个人值班挺无聊的,就骑车去找老常。

  按老常的指点,我来到天桥区一个城中村,老常在边接我。他租住的房子是一个待拆的老旧四合院,因为刚下过雨,院子里一片湫溢。

  老常踩着垫起的砖,带我到他住的偏房里。院子一共住了三个租户,正屋是房东,偏房里各住了一户。房子里潮湿狭小,一张破旧的双人床,里面却安了一个空调。

  老常说这是从客户那淘汰下来的旧空调。我说你怎么不租个好点的房子。老常说,这里便宜呀,一个月才三百块钱,还好停车,不用爬楼。

  老常知道我还没结婚,说,“这个房东有个独女,就是胖点……房东让我给他姑娘介绍对象,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。”我说你有照片吧,老常说没有。

  我说没图你说个啊。老常说有真人看什么相片啊,努着嘴示意我盯着正屋房东的门看,过了一会儿从门框里侧身挤出一个胖姑娘,吓得我赶紧说不行不行。

  老常哈哈大笑,说,“人家长得不好看,但是心灵美啊,主要是这个地方一拆,能换好几套房子,你小子下半辈子就吃香的喝辣的啦……我要是没结婚的话……”

  墙上挂着一盒看起来很高档的月饼。老常拆开包装,扔给我一个,说这月饼是物流公司老板送的。他说现在天气凉快了,到来年四五月份才有装空调的活儿。他现在在一家物流公司做装卸工,一天一百块钱。

  之后,老常带我去吃烧烤。我问老常装空调挣不少钱吧,老常说这一年搞下来,剩十万块钱没问题。现在三十六岁,努力干十年,就是一百万。家里房子便宜,十几万一套,每个儿子一套。学好就供他上大学,学不好的就学个手艺。

  老常喝口啤酒,叹长气,“唉——苦点累点咱能接受,就是有些眼儿太坏,明明谈好了价格,活儿干完了却少给钱……”

  老常说他现在很忙,每天五点半起床,晚上九点到家,要采访九点以后打电话。我等到九点半打过电话去,胡乱聊了一些。

  老常应该挣了不少钱,说他前段时间想在济南买房,可是那时济南已经开始限购,外地人买房的条件是必须交够两年社保。

  他还住在原来的城中村,那个地方还没拆迁。我突然想起房东的女儿,问那胖姑娘嫁出去没有。老常突然哈哈大笑,说,“你还想着这事呢?没有,还等着你呢,非你不嫁了。”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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